赵小舟接过来,两面翻着看,只是块普通玉佩,看似和寻常玉并没有什么不同。
靖巳解释道:“这是弘信曾经赠与静宁的,如今你拿着静宁的玉佩去寻他,他必然认得。”
他声音透出一股子不情愿的味道来,赵小舟用余光看他,他脸上也有些不情愿。赵小舟把这个不情愿的原因归结为,这是静宁的遗物,靖巳留不住人还留不住她的东西。
赵小舟大手一挥,豪爽道:“待我用完这玉佩,定然还你。”
靖巳望他一眼,好像带着些惊奇。
赵小舟又把这个惊奇的眼神归结为靖巳不相信自己这般讲情意而来的不可置信。
赵小舟轻轻一笑,吭吭了两声,又道:“不必感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靖巳未说话,皱了皱眉。
赵小舟心情极好,以为靖巳感念至极,无法言语,开心地连笑几声,同他挥手道别:“我明日一早便启程了,我们改日再见,改日,我亲自把玉佩还与你。”
靖巳犹犹豫豫地抬起了手,象征性地挥了几下,临了还多看了赵小舟几眼,的确有点不可置信。
苏水憋笑憋的辛苦,扶着赵小舟重新躺下,给他盖好被子,问道:“殿下,我们明日启程吗?”
“是。”他扬手把被子掀开,扯着衣服道:“要下雨了,好热。”
苏水深吸一口气,帮他盖好被子,然后把胳膊拿出来,又问:“那我安排明日的行程吗?”
“好。”赵小舟翻身背对他,似又睡着了。
苏水吹灭了床边的烛盏,留了方桌上的一只,正要离开,却又立刻翻身坐起。动静太大,床“咯吱”响了一声。
苏水忙看向他,“殿下?怎么了?”
“要和小鱼儿道别,明日便走了,明日一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说着他掀开被子,连鞋也不穿,就要往外面走,“要去找他。”
苏水扶住他往床边走,给他穿鞋,却奇怪道:“小鱼儿是谁?是您在这里的朋友吗?”
“不是朋友哦。”他故作神秘地附在苏水耳边道:“是客人。”
苏水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与赵小舟亲近的“客人”就只有靖巳和江熠宗,这会靖巳刚走,那便是……江熠宗了。
就是说吧,那百合酿有后劲,苏水拿的时候有姑娘还好心告诉他一定要喝醒酒汤,他见赵小舟好好回来,好像无事便也没管,原来是在这里等他呢。
“走。”赵小舟扬手。
“走。”苏水替他穿好鞋,跟在了他身后。
他意识大致是清醒的,直直向江熠宗的客栈里走,客栈关门了,赵小舟使劲拍门,喊道:“小鱼儿!小鱼儿!我是小粥,我要走了!”
街巷寂静无声,赵小舟的拍门声又实在有力,整条街都响彻了他的喊声和拍门声。
苏水忙吹了声口哨,片刻之后,整条街上先后都响起了和赵小舟一样的有力的敲门声。
过了一会,门开了,店老板一看都是在睡梦中被打扰的样子,衣裳都没穿整齐,却耐心劝赵小舟道:“公子,我们店住满了,您要别处去吧,别吵着我们的客人了。”
“我不住店,我找小鱼儿。”
店家摸不着头脑,问道:“您找谁?”
“你聋了吗!我找小鱼儿!”
店家不知所措,还要问。
苏水答道:“我们找江熠宗公子,我们姑娘和他熟,你直接告诉他的房号,他若要见我们姑娘,自然会出来。”
店家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把门开大了些,然后放赵小舟和苏水进了来。在柜台前查了下住宿记录,老板道:“江熠宗住二楼一号房。”
苏水道了谢,带着赵小舟往二楼走。刚走出几步却又被老板叫住了。
“你们保证不做坏事。”
“我们保证。”苏水说道。
老板还不放心,“你们叫什么?”
“她是柳巷的小粥姑娘,今夜如果发生什么,你就去报官。”
“好。”老板这才回房。
走了个过场,赵小舟和苏水直接走到了江熠宗门前,开始持续敲门。
江熠宗很快就来开门了,和赵小舟一个样子,步伐不稳,摇头晃脑,眼神呆滞。赵小舟则是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和他一起晃着,道:“我来和你告别,我明日得走了。”
“进来说。”两人抱团进入,苏水被毫不留情地关在了门外。
“你要走了?”江熠宗轻轻问,又道:“我今日不是故意的,你莫要气我怨我。”
赵小舟眯着眼睛,才不管江熠宗在说什么。抱了半晌,赵小舟突然挣开他的怀抱,把江熠宗拖到梳妆台前坐下,然后在几案上拿起毛笔,蹲着说:“小鱼儿,我们家乡有个习俗,如果给自己选定了郎君,便要在郎君额头点两点。”
“小粥……”江熠宗眼神清明了些,声音暧昧又温存。
“我要走了,下次再见却不知是什么时候,若你愿意……”
“我愿意。”江熠宗牵起赵小舟拿着笔的手,“先定下,就总有再见的时候。”
赵小舟眯眼笑了笑,然后直起身子,在他眉心点了小小的两个点,他呼了口气,吹干了些,抚了抚,轻声道:“期待与你的下次再见。”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江熠宗把额头与他的抵在了一起。“一直一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水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屋里的动静,却只听到了像只蚊子在嗡嗡。
苏水开门进去,看到两人额头抵在一起不动,他走进去,听到江熠宗还在哼哼着:“一直一直……”而赵小舟已经轻轻打起了鼾。
一把推开江熠宗,苏水把赵小舟胳膊抬起,他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苏水拾起笔,把赵小舟背在背上,出门时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
“小鱼儿,再见啊。”赵小舟突然呓语,他还说了些什么,什么惩罚什么的,后来的苏水没听清。
赵小舟做了个梦,江熠宗被人抛弃了,哭的很惨。